喉嚨發炎已經不知道過了幾天,一轉眼就從去年發炎到了今年。

在折磨人的咳嗽與喉嚨痛終於過去之後,隨之而來的是令人心寒的可怕濃痰,不管怎麼灌熱水、吞膠囊、吃喉糖,痰都像白癡立委或網路智障一樣源源不絕地從喉嚨直衝出來,這樣折騰了幾天,我不禁好奇地幻想起來,人體到底能產出多少毫升的痰?金氏世界記錄不知道有沒有記載?

我想,如果是小時候的我,難說不會特地弄一個保特瓶,然後把痰通通收集起來當戰利品!這樣的想法,絕非無稽的空想,因為小時候的我非常奇怪——現在也不見得多正常。

小時有關我最令人聞風喪膽的事蹟,就是會把各種物品倒進馬桶的恐怖陋習,一開始是廚房裡的白醋、醬油、蕃茄醬,後來是浴室的洗髮精、沐浴乳與痱子粉,在這些物品都無法滿足我之後,我的魔掌開始伸向母親的化妝品與保養品,更以將母親從國外帶回家的護手乳與香水全數倒進馬桶沖掉而名噪一時。

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現在的我,還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大概是一種視覺上的享受吧?各色各樣的液體倒進水裡逐漸溶解、起泡的景致,或者痱子粉在馬桶裡形成的糊粥狀意象,大概對幼小的我產生了某種魔幻的吸引力之類的東西吧?總之,在那段我無法確定的歲月裡——我估計在幼稚園與小學之間——我透過把東西倒進馬桶而獲得了某種安慰或快感,一定是這樣。

在相去不遠的歲月裡,我還有另外一個怪癖,那就是挖鼻屎,單純的挖鼻屎不稀奇,挖過鼻屎的男生,絕對遠超過掀女生裙子的男生,就我的側面觀察,也有女生會躲起來偷偷挖,所以挖鼻屎本身真的不足為奇,那我的怪癖是什麼?我的怪癖是,把鼻屎挖出來之後,一點一點地蒐集起來,然後變成一個鼻屎球。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幹這種詭異的事情,這畢竟不是個適合在閒聊場合隨口說出的話題,不管在公司的茶水間、會議桌上、好友餐敘間,這話題似乎都同樣地搬不上台面,就算是與至極親密的三五密友酒酣耳熱之間,如果來一句「我小時候很喜歡做鼻屎球耶,有沒有人有過同樣的經驗?」,其造成的效應,應該不會遜於嘔吐在別人身上吧?

但,在那段歲月裡,我真的很執著於鼻屎球,到底為何那麼執著,我自己也不清楚,就像我不清楚為何我會執著於倒東西進馬桶裡一樣,總之,我很努力地把有限的鼻屎挖出來,把小小的鼻屎粒湊在一起形成鼻屎塊,再把鼻屎塊合在一起變成小鼻屎團,一心期待著有一天能做出一顆人見人怕的大鼻屎球,一想到就覺得非常地開心。

然而,我的嘗試一直沒有成功,因為鼻屎會逐漸失去水分,失去水分後就會龜裂,龜裂後就會分解成無法組合的碎屑,當然這可以透過膠水或其他接著劑加以克服,可是幼時的我不知道是秉持哪一流派的純粹主義,硬是執意想「天然地」完成鼻屎球,於是我挖出一顆又一顆的鼻屎,組成一顆又一顆逐漸變大又碎裂消失的小鼻屎球,彷彿十一次革命般地前仆後繼,現在想起來都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最後,我終究沒有完成令人震撼的大鼻屎球,只完成了略小於乒乓球的迷你鼻屎球,然後彷彿覺悟了似地,我不再挖鼻屎,也不再期待完成什麼驚人的噁心球體,鼻屎球的夢想,從此被埋葬在記憶裡。

不知道幾年後,我在《小叮噹》裡看到大雄做鼻屎球的劇情,當時覺得好好笑,卻同時覺得好溫馨、好懷念,那時的我並不知道那情感從何而來,直到這個喉嚨發炎到過頭、濃痰產出過多到直逼水龍頭的時節,我終於再次想起鼻屎球的回憶,以及自己對大雄愚行感到溫馨與懷念的真正原因。

這就是有關鼻屎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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