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著這樣的一段歲月,什麼都不相信,什麼都無法擁抱。對於一切的顏色都感到厭煩,任何音符都像腐爛的蝌蚪一樣令人鬱悶做噁。

然後在自己的小角落蜷曲成一團,想著自己以前的種種,最懷念的吻、最醉人的旅行,然後張開眼睛、拉開百葉窗,發現一切的一切都沒有改變。

於是,繼續地什麼都不相信。

我不曉得其他人怎麼樣,對我而言,這一段所謂的歲月好像沒有終點似的。

正確來說,它斷斷續續地出現在我的生命裡,如果要用紅筆做標記,月曆大概會有三分之一的格子被劃滿。在其他的日子裡,我滿足的像是隻擁有滿洞樹果的松鼠似的,然後忽然地感覺失去了一切,先是一種失去子嗣的杜鵑的心情,然後突然意識到,自己是隻連鳥窩都沒有的杜鵑。

類似這樣的心情。

空洞是我大的敵人。不是恐懼、自卑、痛苦、煩悶,或者其他所謂的負面情緒。空洞是壓倒性的。被空洞包圍,會感到自己成為會走路的植物人、會說話的僵硬木偶,最奇妙的是,生活的節奏鮮少被打亂,比起失戀、喪犬或諸如此類的事情。

頂多就是回到房間的那一刻,顫抖著的蜷曲、還有醒來的瞬間時間感久久無法掌握的無言。

然後在空洞的邊緣,發現了空洞的層次感。

什麼都不相信。什麼都不想相信。什麼都無法相信。

我想,屬於我的空洞,應該是接近「什麼都無法相信」的狀態吧,並不是說真正地拒絕相信什麼,但意識下層的某種排拒感讓心無法與世界正確地接軌、對任何被信念化的概念都感到厭煩。

確實有些事情是值得相信的。但那些事情太少。少到令人感到空洞的地步。

相信著一切是一種純粹。不相信著一切也是一種純粹。「我只相信愛情。」小林綠一邊喝酒一邊這麼說。我欣賞這種近乎愚蠢的直率。

因為我無法什麼都不相信,也無法什麼都相信。我只是擁有著普遍空洞狀態的、夾在兩極之間的凡人。

然後,在什麼都無法相信之餘,希望自己什麼都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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